于是全家大小搬着东西往高处走,雷声太大,听不到他们的惊叫声,只能看到他们愁眉幽怨,妇人抱着小孩流泪相拥。
公孙府虽然还没有进水,但以防万一,奴仆们在府门各门处加高了防栏。
“小姐,这雨来得急,又下的猛,明日我们还能走吗?”
刘嬷嬷被在雷声之中醒了过来,没看见公孙九官,惊觉之下看到她披着外衣站在窗牖之下。
刘嬷嬷起身,拿着自己的外衣给公孙九官又披了一层。
绿秀也醒了,跟着坐了起来,宋氏并未多给一间屋子,公孙九官硬拉着她们一起挤着睡。
三个人横躺着,公孙九官睡在左侧,绿秀在中间,右侧是刘嬷嬷。还好三人都偏瘦,挤着也能睡下。
“小心着凉,深夜寒气重,生病了最难好。”
刘嬷嬷给她拢了拢衣服,眼里甚是担心。
公孙九官鼻头一酸,除了母亲,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。
“嬷嬷,我不冷。我只是睡不着。”
语气里的落寞直叫人心疼,她脱下刘嬷嬷的外衣,又给她披上,都是单薄的身子,寒气可不会挑人。
刘嬷嬷拉着她坐在床被里。
她是过来人,这么小的人,面对死亡怎么能不害怕,真是可怜的孩子。
叹了口气,“小姐,容嬷嬷我多说几句。如今事已成定局,再怎么难受你也要过这一遭,还不如放宽心,在临别之际活得开心一些。
从这里到西境最少也要二十日,路上耽搁一下,就得要一个月,再从西境回来,这一来一回都要两个月。
说短不短,说长不长,我们就当看看外面的世界,不让自己留有遗憾。我们生下来的时候就哭,走的时候可不能这样。
人这一遭,不管活了多少岁,免不了同样的命运,只不过有些人早一些圆满了而已。”
刘嬷嬷还不知道她到了西境就要赐死,以为她会回到上京城入皇陵。
公孙九官也不打算说,怕她听了更难过。
不过这段话倒是让公孙九官对刘嬷嬷有了新的认识,看起来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下人,说的话还蛮有道理,句句直击她的心里。
在外人面前,她始终在伪装坚强,这是从小就形成的自我防卫,那时候宋氏母女天天欺辱她跟母亲,她就每次像个小刺猬一样挡在前面,实则怕的要命。
她就算打不过,也会口出几句狂语恶心宋氏母女,给她们找一些不痛快,她心里也就好受一些。
“嬷嬷放心,有你这些话我一定好好过完这些日子。其实想想,我真的很幸运,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,能有嬷嬷和绿秀陪我,我好满足。”
公孙九官伸手抱住了刘嬷嬷,绿秀也靠在了刘嬷嬷的身后,三人相拥在一起,这个狂风暴雨的晚上,她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。
“嬷嬷,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?”
她什么都没有,刘嬷嬷也不可能图她什么,她实在找不出理由自己有什么是值得嬷嬷如此对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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